手覆在他脸上,语气轻佻,“你不是来了么?”
“鸣鸾宫这一战之后,九宗肯定有很多宗门投靠,云裳会帮我拿到血令,我会顺利成为魔主。到时候拿到复活逸尘的办法,我们便能复活逸尘。”
“之后你帮我复活沈逸尘,同我一起杀了他们,”她的言语好似妖女,蛊惑着他往地狱一起沉沦而去,“用他们的命换我合欢宫弟子的命,等合欢宫安稳下来,咱们带着魊灵回死生之界。谢长寂,”她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期望,“我不想死了。”
谢长寂不说话,他垂眸落到她胸口刀疤上。
她的话漏洞百出。
她怎么知道魔主会在魊灵出世时病重?
既然当年这些人是一块铁板,为什么合欢宫还能生存下来?魔主和她交换的是什么?
溯光镜里他们便已经知道魔主是取走秦悯生爱魄之人,也就意味着,合欢宫之事幕后主使很可能是魔主,而魔主也是西境真正最强之人,可她整个计划,对如何处理魔主却没有任何打算,为什么?
他想问,却不敢开口,他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另一半魊灵,在魔主那儿。
花向晚给冥惑种下魊灵那一夜,冥惑祈求“魊”寄生于自己的身体,这种召唤,只有魊灵才能感应。
而那一晚,除了花向晚奔向冥惑的方向,另外一人,就是碧血神君。
虽然碧血神君始终没有承认,可这世上能在当年破开死生之界,将魊灵一分为二,附在沈修文身上不被他察觉,抹去他追踪印之人……
并没有几个。
如果魊灵在碧血神君那里,魊灵本身被问心剑和锁魂灯封印,能打开封印的花向晚就在眼皮子底下,碧血神君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想到这一点,谢长寂心头一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不敢深想下去,匆忙打住。
他觉得夜风有些凉,花向晚察觉他情绪变化,挂在他身上仰头凑近他:“怎么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抬手触碰在她疤痕之上。
花向晚下意识想僵住身子,可是又知道绝不能让他意识到这疤痕特别之处,于是她主动凑上去,蹭在他脸上,撒着娇:“还想啊?”
“这个疤,哪里来的?”
他垂下眼眸,没有被她把话题带走,花向晚见他执意要问,靠在他身上,不让他看,漫不经心回着话:“我不是中毒了吗,”她说着,“薛子丹疗伤留下的伤口。”
“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谢长寂难得追根究底,花向晚也没有躲避,只道:“要换血,换血从心上经过,再流过全身。你要好奇,再等几年我又要换一次……哦,不用了。”
花向晚想起什么来,颇为高兴:“你给我换了一遍,又可以撑很多年,不用去血池了。”
“换了血……”谢长寂皱起眉头,“还不行吗?”
寻常毒药,换一遍血,应该都带走了才对。
花向晚知道他疑惑,耐心解答:“中毒太深入骨,要多换几次。”
“没有其他办法?”
谢长寂思考着,花向晚笑起来:“反正薛子丹没什么办法,要不……”
花向晚想想,歪着头:“等事情办完了,去找你师叔试试?”
复活了沈逸尘,她没有愧疚。
复活了合欢宫的人,她没有牵挂,合欢宫也达鼎盛。
她可以跟着他回云莱,他回去求他六师叔白英梅,治好她的伤,然后想办法彻底祛除封印她身上的魊灵。
她描述的未来太过美好,让他不忍去打破和追问。
他转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没有出声,花向晚见他神色异常,眨眨眼,忍不住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谢长寂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和道:“睡吧。”
两人一起躺下,感觉花向晚在怀中,谢长寂听着窗外风雨之声,好久,终于开口:“晚晚。”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
听到这话,花向晚动作一僵。
她从来没敢想这件事,她没想过未来,更不敢想如何承载另一个生命。
而谢长寂看着夜色,他没有要她此刻就给出答案,甚至于,他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因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此卑劣。
他竟然会幻想着,有一个孩子,或许……或许就能留住她。
可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想唾弃,却又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安抚自己的办法
他茫然看着夜色,遮掩着心中那些自私和焦躁,半真半假描绘着美好的盛景:“我们可以陪他一起长大,陪他做好多事,死生之界太冷了,我们留在西境也好,或许可以去云莱南方,咱们以前去过是,你说你喜欢,我们在那里定居,也好。”
这句话出来,花向晚终于意识到他突然要求这件事的真正含义。
他在害怕。
他太聪明,以至于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