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殿下一时受打击太大,怕露珠儿说出更多刺激自己的话,黯然离去。想缓一缓,重新修正追慕露珠儿的方式。
他没有听下去。
自然也不知道檀机和尚平静地听完楚清露的见解,若有所想。他微微摇头,抬目轻声道,“小僧却不这样认为,佛所护念,大劫小劫无数。欲成我佛,九九八十一难,有‘劫数难逃’之说。我佛慈悲,万物为劫,衰劫、命劫、肉身劫……但一切劫数中,最难者为‘情劫’。”
“诸生万象,皆见我佛。‘情劫’一始,万劫方至;万劫已过,‘情劫’也未尝可到。古往今来,能一尝‘情劫’者,又有几人尔?小僧认为,若有缘渡‘情劫’,便不应放弃。”
“……”楚清露被一个和尚说得哑口无言。
她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檀机:这个和尚在劝她去谈情说爱?这真的是个和尚?还是慧觉大师的高徒?
檀机侃侃而谈完,面容微微红透,赧然垂眼,“这是小僧的见解,施主勿怪。”
“慧觉大师教你这些吗?不是传言慧觉大师身怀异能,他不该教你这些吗?”楚清露对这个和尚产生了兴趣。
檀机目有迷茫和哀然之色,抿抿唇,“或是小僧机缘未到,或是小僧鲁且钝,师父虽有大能,却从不教我那些,只教我佛学。师父他定然有他的道理,不会害了小僧。”
唔,楚清露对那位慧觉大师兴趣也更浓了。
一个曾看着王朝更迭起复的得道高僧,能看得见过去和未来,或有翻山倒海之能,却只教自己的高徒念经打坐?
这是什么缘故?
檀机与楚清露并未交谈太久,解完签,檀机别目咳嗽两声,楚清露忧愁:风吹日晒尚能让小和尚受伤,和小和尚相比,她就跟糙老爷们似的。
楚清露只好和檀机告别,看人回去。她自己闲来无事,想了想,花朝节嘛,去拜拜花神好了。但在中途,居然碰到了楚弥月。
其实今早给长辈请安的时候,楚清露已经见过楚弥月。但也许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楚弥月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和楚清露相见,匆匆避了开去。楚清露心知肚明,也不为难。才一个早上而已,楚清露没想到,楚弥月会主动笑盈盈走向她。
“我和堂妹一起去拜花神吧。”楚弥月婉婉笑道。
楚清露点头。
在跪拜时,楚弥月似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你听说了吗?大姐抽中了唯一的红签,被领着去竹林见慧觉大师,却被困在竹林中,无功而返。她尚不死心,再去拜见,这次却直接被慧觉大师拒绝,称不愿见她。”
楚清露吃惊,楚弥凤还有这个遭遇?
楚弥月嘴角一抹笑,“大师是得道高人,他什么不知道,什么看不明白?也许就是看出了大姐的本性,才不愿为这样的人解签。”
她面容一顿,转身,双手相交,长袖摆地,行除了跪天地之外的大礼,“昨日之事,我心中惶然,未能及时阻止大姐,在此向你道歉。”
楚清露看着她,受了她礼,才伸手扶她起来。两人相视,隔阂就此化解。楚清露道,“但楚弥凤那样对我,便是你替她求情,我也不原谅。”
楚弥月点头,“她刑事愈发乖僻,我也劝不住。再让她这样下去,迟早会连累我们侯府。她若在你这里吃个亏,也许想开后,也是一个好事。只望你小惩大诫后,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楚清露心里微冷:若非她运气好,昨天那样的事,早就此毁掉。
楚弥月话说的温和,却有让两人和解的意思。楚清露不动声色看着这个姑娘,见楚弥月目光闪躲、有为难之意,她才了然:这便是同出一脉的悲哀,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弥凤出事,楚弥月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纵然楚弥月不赞同楚弥凤行事,却还得为楚弥凤收拾妥当。
有这么个姐姐,楚弥月也很烦恼。
楚清露皮笑肉不笑,“我有分寸。”
自此,两人都默契地转开话题。楚弥月虽然心里担心昨天马车走后,楚清露到底有没有出事。可她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问。没有出事还好,若有事,她能怎么办?
楚弥月愈发觉得对不住楚清露,和楚清露在一处站着都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便告别而去。
楚清露无所谓,她自己一个人也很自在。
从花神庙出来,有一棵大槐树,枝叶间一派红云,盖住了原本的绿色。这还是花神节的传统,姑娘们剪五色彩纸,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
现在,阿文和自己的小主子,已经剪好了彩纸,正努力扔到树上去。不过两个姑娘力气都不够大,在这里蹦蹦跳跳半天,也没有成功。
楚清露累了,“你自己扔着玩吧。”
“不行,”阿文很固执,“夫人说了,要我看着姑娘,必须姑娘自己扔上去,来年才有好运。”
“……”楚清露嘴角微抽,她娘太了解自己女儿这个惰性了,非要阿文这个一根筋的来看着她。
楚清露仰头,脖子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