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重话都不曾听过的。
赵承衍可真行啊。
赵盈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扬:“您要罚我,我就进宫跟太后告状,说您做叔叔的欺负我。”
她一面说着,蹲身做了一礼,转身就跑。
红裙摇曳,裙澜上绣着的狮子滚绣球上缀上了颗明珠的。
小姑娘像是怕他真的骂人,撒欢跑起来,一溜烟的工夫人就跑远了。
赵承衍眼底有了笑意,长亭一旁看着,却长松了口气。
看样子,王爷还是打心眼里疼爱大公主的,并不是真觉得公主麻烦。
这样便好,不然公主不知要在王府住多久才肯回宫,要是嫌烦了,岂不是相看生厌,回头最受难为的,只有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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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午饭时,除了王府后厨上精心准备菜色之外,赵承衍专门叫长亭吩咐人到瑞福斋买了好些小姑娘们爱吃的精致糕点回来。
可等到打发人往东跨院去叫赵盈吃饭,才知道她早出了府,往侍郎府去了。
宋昭阳的侍郎府同燕王府相隔不过三条街,是处三进三阔的院子。
当初宋贵嫔专宠,连这宅子,都是昭宁帝亲赐的,府门上的匾额并着一副对联,也全是昭宁帝御笔亲题,彰显出宋家是如何得宠。
赵盈来之前就打发人往侍郎府递了话,是以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宋昭阳的长子宋怀雍早领着宋乐仪等在府门口的。
此时见她下车,宋乐仪一提裙摆,踩着细碎的步子下了台阶,迎到了她身边去。
等到挽上她胳膊,宋乐仪才在她腰窝上戳了一把:“先前我让你搬出来住,你说放心不下赵澈,现在倒好,搬出宫了不说,还搬到了燕王殿下的王府去。”
赵盈只是笑,根本就不接她的话茬。
宋怀雍是等到两个姑娘上了台阶,才往侧旁让了让,把角门让出来:“不是今天才出宫吗?也不必急着来家里的。”
赵盈心头暖暖的。
这才是她的亲表哥。
论长相,宋怀雍至多不过清秀,绝比不上宋云嘉等人。
但他是个谦逊有礼的谦谦君子,绝对当得起一句人品贵重,便是同宋云嘉他们放在一起,也不输分毫。
赵盈一面见了礼,一面说没事:“皇叔说了,只要我自己有分寸,不过分胡来,他不管我的。”
她话音落下,顺势拽了宋乐仪一把,长臂再一抬,落在宋乐仪肩头:“我在皇叔跟前回了话,问他能不能接了表姐到王府陪我住两天,他也同意了!”
宋乐仪眼角一抽,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来:“我可不去。”
若不是凭着她姑母,她也不过小门小户出身的孩子罢了,皇宫大内她不喜欢,王府侯门她照样不喜欢。
再说了,上次燕王殿下那淡淡一瞥,冷冰冰的眼神,差点儿没把她当场送走,她还敢去燕王府小住?
宋怀雍摇着头领着妹妹们进府:“燕王府哪里是那么好进的,你这就很胡闹了,怎么跟殿下开这个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宋云嘉,还真像是一家子兄弟,简直就是异曲同工。
可是底线不同——宋云嘉高门养大的世家郎君,骨子里刻板的认为,女孩儿就该安于室,而宋怀雍呢?
只要她不是杀人放火,做些丧尽天良的事,他一概都是支持,也肯帮扶的。
赵盈想着,便一时连他说教的话,都没那么刺耳。
蛇打七寸
宋昭阳的发妻云氏,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原就是指腹为婚,又从小一起长大。
她是个极和善的人,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声儿都不会重一分。
赵盈跟着宋怀雍一路往云氏的宴居室去,请过了安,绿衣小丫头手上捧着个琉璃碗,碗里盛满去了皮切成块儿的香瓜,最底下铺了一层冰块儿,还冒着凉气,众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唠着家常。
等茶过两盏,云氏才没留着孩子们杵在自己跟前,叫宋乐仪带赵盈自个儿去玩儿,又问过赵盈中午有没有格外想吃的一类,余下一概不管。
从云氏的宴居室出来,向东延伸出抄手游廊,廊下挂着两只白毛红顶的鹦鹉,是云氏亲手养的。
游廊走到尽头,过月洞门,上灰色石砖铺就的甬道,继续向东走出去一箭之地,就是宋乐仪住的满庭芳。
宋乐仪本不是爱养花折花的姑娘,但云氏拘着她,非要把她往那个路子上养,是以这满庭芳的院中,栽种各色名花,不知多少。
才在云氏屋里吃过两盏茶,两个姑娘进了屋去说体己话,就没再吩咐丫头上茶来,反倒是宋乐仪交代了身边大丫头守在门口的。
丫头都是打小服侍,最知道自家姑娘脾性的,一个字也不多问,掖着手守在门外,不许人靠近就是。
宋乐仪挽着赵盈的手,拉着人往罗汉床那头步过去。
罗汉床三面的围板是拆掉的,她按着赵盈坐下去,居高临下虎着脸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