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你……”
赵盈失了声音。
她第一次从赵承衍的口中听到她的母妃。
赵承衍垂下手,十几年不在人前流露出真情实感,他适才实在是没能忍住。
隐忍这么多年,内心深处对宋氏的那些怜悯,愧疚,甚至是些许情难自持,在这一刻,突然就迸发了。
他缓了半天,才勉强克制下去:“但我看你这样,是不肯听人劝了。只是元元你要记住,本心向善,这是我要你必须做到的坚守,明不明白?”
哪怕从厮杀中拼出一条血路,也别忘了人世间的真善美吗?
赵盈很想问问他,那她的母妃又算什么?内宫中的丑陋,肮脏与卑鄙,夺嫡争储的尔虞我诈,又算什么呢?
可话到嘴边,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她有些怕。
她确实不懂赵承衍。
他对母妃到底是什么感情……赵盈甚至不敢深究。
于是只能怔怔颔首:“我明白,那皇叔,司隶院这事儿……”
赵承衍摆手:“就依你所言,另外我给你个可用之人。”
意外之喜?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母妃?
赵盈强压下问出口的冲动,缓声问:“什么人?”
“徐冽。”
禁军统领徐照庶子,六年前的武状元,徐照当殿请旨,硬生生把他的武状元给……请没了。
赵盈哑然:“当年徐统领因他私去武考,后来请旨摘了他的状元名,打那以后,他不就……离开京城,寻不到人了吗?”
赵承衍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讥笑,细看又只是唇角微扬:“徐照是个一根筋,徐冽当我的暗卫有四年了。人给你,你要藏着用,或是摆到台面上,放到你的司隶院,都随你的便,徐照要是找你麻烦,我替你应付。”
劝嫁
第二天赵盈起得早,但心里有事儿,就不想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赵婉的毒不知道怎么样,反正人没死就是了,不然早闹开,她和赵承衍也不得安生。
嘉仁宫的人审问的怎么样她懒得管,就算审不出什么东西,孙淑媛都有法子变成些东西,何况还有姜夫人她们,赵盈一点儿也不怕刘淑仪还能逃脱。
集英殿宫宴后的许多事,都在设立司隶院的面前变得不重要起来。
赵承衍倒是打发人来催问了她两趟,她见推脱不过去,索性直奔了赵承衍书房去见他。
却没料到推门进去,书房内除了赵承衍,还有一个宋云嘉。
宋云嘉那副神情,可不像是来找她叙兄妹情深的。
赵盈头皮发麻,讪笑着就要往外走:“我一会儿再来……”
“既然来了,就待着吧。”赵承衍眼底的揶揄没能逃过赵盈的眼。
他是故意的!
摆了她一道。
怪不得她过来时也没人拦她说通禀回话,更没人提醒她书房有客。
宋云嘉必是为她上殿一事而来,他却不让长亭告诉她,还催了两趟问她到底进不进宫。
算准了她一定会跑到他书房来的……
她真的是服了。
昨日还那么好心的把徐冽推荐给她,合着令他难上加难这坎儿根本没过去。
知道她最怕宋云嘉的说教,就拿这个阴她一手。
走是走不了了,赵盈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去坐了下来。
宋云嘉始终不发一言,赵承衍习惯性地抚着袖口,她才坐稳当,他腾地起了身:“方才作画,袖口沾了墨,我去换身衣裳,你陪你表哥说话。”
赵盈咬牙切齿,不敢发作。
赵承衍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又低笑声传来。
什么休休有容,什么竹下君子,不过又是一个狗东西罢了!
“前几日下雨,我感染风寒,告了几天的假。”宋云嘉温声开口,“昨夜里才知道你在集英宫宴上差点儿中毒,隔天跟着燕王殿下上殿的事儿。”
赵盈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心头惴惴:“表哥风寒可好了吗?”
要是没好也不必这么急着跑来骂我的。
她只敢在心里补了一句。
赵盈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拉拢宋云嘉。
这就是块儿硬石头,前世她没能说服他,没能感化他,这辈子也没指望能让宋云嘉转变态度来支持她。
他将来不捣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可没料到宋云嘉一反常态,难得的只关心她:“都大好了,所以母亲才告诉我这些。我想着你心情一定不好,就想来看看你。”
赵盈眼皮一跳,倏尔扭脸看他。
他无奈的笑:“怕我骂你?”
她尴尬的挠头:“上次在宫里的时候,跟表哥提了那么两句西北之事,表哥就口口声声说我一个姑娘家不该过问朝堂事,这回我都跑到太极殿去了,我以为你又要管教我。”
“这事儿也不怪你,是刘家做的太过了。”宋云嘉掩唇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