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养大她,目的却从不单纯。
肮脏见不得人。
这天底下最德不配位的,该是昭宁帝才对。
但赵承衍这样试探……她应当没有哪里做的过分,能露出痕迹叫人以为她知道了她的身世,是他小心过头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这样。
赵盈呼吸重了重:“父皇疼爱我,舍不得我,不然太后要给我选驸马,他也不至于和太后大吵一架,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点事儿看不明白吗?
太后不就是既不想和父皇对着干,又想继续给我挑驸马,才同意把我送出宫。”
说起给她选驸马这事儿,赵盈的心思始终有想不通的地方。
她从前一直也没问过,如今知道沈明仁把心思挑明了,她倒能顺势多问两句。
于是她没等赵承衍说后话,先又叫皇叔:“您还记得我和赵婉在御花园起了争执时,您送我回上阳宫,我问您的话吗?”
赵承衍似乎在认真回想,想了良久,压着声问她:“你说沈明仁?”
她点着头嗯了一嗓子:“太后为什么最中意他呢?
我和薛闲亭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他感情最好,论出身,他也比沈明仁更配做我的驸马。
云嘉表哥就更别提了。
太后和宋家都极看重他,宋家将来是要交到他手里去的,尚了主,我又最得父皇宠爱,于他而言,便是锦上添花,对我来说,这门亲事也算是佳偶天成,亲上加亲。
我到现在也没想通,沈明仁究竟胜在什么地方?”
沈明仁胜在性子沉稳,又有个做内阁首辅的爹。
就算昭宁帝真的黑了心肝发起疯,连沈殿臣这个内阁首辅也不管了,了不起想方设法整治沈家,总不会祸及别人。
薛闲亭那个性子,若得赵盈为妻,昭宁帝来日想强抢了赵盈入宫,就得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偏偏自太祖起家,有从龙之功的开国元勋之中,到如今还握有实权,德高望重的,也仅剩下了广宁侯府一家而已。
昭宁帝再犯浑,薛闲亭来日袭爵,他真敢造昭宁帝的反。
至于宋云嘉……
赵承衍稍稍别开眼:“宋云嘉就算不娶你,仕途也会一帆风顺,他不需要尚主来锦上添花,说不定你对他来说反而是累赘呢。”
赵盈一撇嘴。
是,她确实是个累赘。
太后极看重她母家,怎么会把她这个祸害送到宋云嘉的身边去。
昭宁帝万一疯魔了,倒霉的岂不是宋家和宋云嘉,白白受她牵累。
赵盈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冲着谁:“皇叔知道的可真多。”
她仿佛话里有话,赵承衍却不敢确认。
他想问两句,又怕说的多了,反而露了痕迹。
她知道些什么呢?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赵承衍的思绪。
他微拢眉,扬声叫进来。
长亭的神色不似平日那般从容,赵承衍沉声:“怎么了?”
“杜三公子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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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知邑少到燕王府。
当初他自己说过,不愿让外人知晓他如今在赵盈手底下办事,唯恐对康宁伯府不利。
自从他接手了白家当日产业后,按照赵盈的吩咐,建立起了庞大的情报网。
青楼赌坊,三教九流扎堆的地方,还有白家从前经营的一处暗门子,养着的那些女孩儿,本来就可以为他们搜集更多朝中官员的信息。
每每得了要紧消息,他也只派人告诉周衍或是宋怀雍去,之后赵盈挑了日子到云逸楼去吃顿饭,消息也就传递出去了。
赵盈让人把他领到正堂去的时候,心里不大安宁。
而杜知邑进门,脸色也果然阴沉铁青。
赵盈心下咯噔一声,摆手示意他坐,却没开口催问。
屋里是没人陪着伺候的,赵承衍放了长亭跟着赵盈到正堂来,就是放他在外头守门的。
杜知邑语气肃然,开门见山:“殿下知道河间府辛氏吗?”
天下姓辛的多,单河间一府,就能抓出百八十家,可能被人称一句河间府辛氏的,也唯有太宗皇帝的孝烈温皇后母家。
孝温皇后出身河间府辛氏,是太祖亲自选出来的儿媳。
当年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江山,落下一身伤病,黄袍加身不过十二年,就龙驭宾天,生前并没来得及册立东宫储君。
太宗彼时携家眷于封地,太祖驾崩,诸王起兵,那也是拼杀出来的皇位。
孝温皇后为他筹措钱粮,招募士兵,陪他吃了不知多少苦。
是以太宗御极,追赠孝温皇后三代,举凡五服之内亲眷,皆有推恩,如此荣宠,就连太祖的孝章成皇后也比不过。
赵盈面色跟着沉下去:“辛氏怎么了?”
“我昨日才得到的消息,只怕姜家撮合二公主与沈明仁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为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