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摇头:“这件事儿不算。”
他眉头紧锁,越发困惑。
赵盈大概把前头的事儿同他说了一番,临了了,低叹一声:“早知是这样,集英宫宴上也不该叫父皇松了这个口,姜夫人不白得这么个女儿,姜家也不会从这上头做文章。
赵婉如今要依附着姜夫人过日子,她的前程也只能指望着姜夫人,姜家要拿捏她太容易了,她自己又对沈明仁并非全无情意。
我原本以为姜承德是真的看上了沈家的,却不曾想,到底是他老谋深算,更胜一筹。”
薛闲亭眼底冷凝一片:“这倒也没什么,他能拿捏赵婉,又拿捏不住辛家。”
他看出她的懊恼,尽管时隔数日,提起此事,她还是免不了懊恼自责,便劝了两句:“谁也没长前后眼,你更不是姜承德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沈明仁毕竟是沈殿臣的嫡子,他的这几个孩子里,如今最争气的也就是沈明仁一个,姜承德有心叫他做赵婉的驸马,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连太后都极中意他,这不算是你的疏漏。”
赵盈当然知道这不算她的疏漏。
但薛闲亭的态度嘛……
她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问他:“你去了一趟西北回来,怎么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薛闲亭嗤了声:“你觉得我该为了沈明仁的事情跟你生一场气?”
她挑眉不语,神情分明说着是啊。
薛闲亭一看就笑了,等笑过了,肃容正经了神色:“去了外头办一趟差,才知道世事不易,想着你在京城先前的几番筹谋,不管是何家的事还是刘家的事——
我那时正按你所说查着胡为先,着实碰了一番壁,查的艰辛,这才想明白一些道理。
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总拿着儿时玩闹的态度,你会累的。”
赵盈有些怔然:“真难得啊,薛小世子也有替他人着想的时候。”
薛闲亭直翻白眼瞪她:“我什么时候不为你着想了?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点。”
赵盈便吃吃笑起来:“早知道你出去一趟就能不找我麻烦,我该早两年就让你出去办差。”
“你也不要跟我扯这些,我离京这么久,你在京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薛闲亭敲了敲圆桌边缘处,打断她的话,“大概是为沈明仁的事,人家才又想起你这位永嘉公主的‘丰功伟绩’。
我进城这一路上,实在是没少听闲话。
司隶院倒也罢了,怎么百姓口中,你如今还有了暴戾的名声?”
好好的小姑娘,明明是天下第一娇的金贵人。
他们是一起长起来的,赵盈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说她暴戾,未免可笑。
她若是个暴戾的,就赵婉那样的,从小不知道得挨多少回揍,赵盈能整的她不敢犯犟,刘氏还不敢说一个字。
她骨子里是个良善的人,连母亲都常说,她像极了宋贵嫔的性子,这样的性子,长在后宫之中,没有亲生母亲照拂,恐怕明里暗里是要吃不少亏的。
他等着赵盈反驳这些话,却不成想,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开口辩驳什么。
薛闲亭反而有些呆住:“你还真就认了这些话?”
“这没什么认不认的,我自己干过什么事我自己最清楚,人家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的。”
赵盈撇了撇嘴:“我自掌司隶院以来,先后处置了一位御史中丞和一位大理寺少卿,勉强也算得上雷霆手腕吧。
当日处置陈士德,我又的确是用大理寺的囚车押着他走街串巷,带他回了陈府,也确实是用他家眷性命要挟他开口的。
至于说伤人这些话,更是事实。”
薛闲亭倒吸口气:“你……这也都是燕王教你的?”
她说不是:“觉得我陌生?”
薛闲亭细品了品这句话。
大概也就是他了。
若换做旁人,她未必有这样好声好气说出这句话来,更或是索性不理。
她要做什么,向来也轮不到旁人置喙。
只是他觉得诧异而已。
怎么就能性情大变呢?
还是说入了朝堂,站在太极殿上,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他讶异于赵盈的这些变化,一面却又心疼。
母亲早年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其实不错。
宋贵嫔若还在世,她也不至于这般辛苦。
有昭宁帝的宠爱就够了。
她本可以像赵婉一样,只等着长大成人,安心待嫁。
而她又远可以比赵婉更幸福。
想嫁什么人,她开了口,昭宁帝没有不许她的。
又何必在这污浊朝堂搅和。
他一向都知道昭宁帝的朝廷,不是什么清明朝堂。
这十几年来,父亲只守着个爵位,不愿过问朝中事,连他被钦点入朝时,父亲都那般不情愿。
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