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懒得跟他打嘴仗,纠结什么可不可能的问题,连他是不是清白无辜都是未知的。
她又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盯孔如玏:“人证和供词指证的都是他,这玉佩也自他手中得来。他买凶要杀孤,给杀手留下了这东西做凭证,事成之后便可取回,只可惜事情败露了,东西为孤所得。
孔老爷,现在你不妨回答孤几个问题?”
孔如玏尚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赵盈已经自顾自开口问他:“朝廷下旨之前,孔逸成曾离开过扬州府,对吗?”
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孔如玏英眉紧锁:“那时候苏州的一笔生意出了点问题,他刚好要回老家一趟,我就让他去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
扬州与苏州往返一趟要多久,孔如玏心里有数。
赵盈的目光又扫过躺在桌案之上的玉佩:“这是假的吗?”
徐冽作势要拿玉佩过去给他看。
他自己先止住了徐冽动作:“不用看,是真的。”
他们自己家里的东西,是真是假,远远看上一眼,他就认得出来。
手中剑
孔逸成跟了他十几年。
孔如玏此刻觉得通体寒凉,偏不能在赵盈的面前表现出来。
叫一个小姑娘看笑话?拿住他的痛处?那他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当年父亲过世,留下大总管魏明帮他打点府内府外的一切。
十三年前魏明病逝,他才提了孔逸成上来。
可是孔逸成能得他青睐,能做了家里的大总管,多少秘密孔逸成知道,多少事情是他帮着一手操办,对孔如玏而言,孔逸成是心腹,是绝对值得信任且可靠的人。
孔逸成比他年轻了六七岁,身体又强健,他原本还想着,等他百年后,家里的孩子少不得还要孔逸成帮扶一场,就像当年魏明帮他那样。
可是现在孔家弄成这样,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昭宁帝加盖了大印明发谕旨,连中书门下都没惊动,就把他们家给处置了一手,他们经营之家,还能有什么法子?
只是他在赵盈未到扬州时自信满满,他没做过的事,他一定清清白白,当然不怕什么钦差什么巡抚。
孔府上下三百余口,要说人人干净,那他不敢保证。
这种罪行定下了,就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大罪,况且他也不是傻子,明面上看来,是查他们家,实则还不是为肃国公府。
就算分了宗,这些人早晚不也还是想把他们扬州孔府和肃国公府绑在一起。
更别提他本就是国公府过继到扬州孔家的孩子。
不过他自己本有成算,案子查明,一个也跑不了,这扬州孔家,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求也好,哭也罢,无论如何都能试一试。
那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栽赃陷害而已,清者自清,人家要拿他们家做筏子,真做起来,孔如勉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唯独没想过——
“孔逸成在我们家做了十几年的总管。”孔如玏按着眉心,“是我一手提拔的他。我们家从前的大总管魏明,是我父亲留下里的老人,一辈子忠心耿耿,十三年前病逝之后,我把孔逸成从庄子上提回了府中,叫他接替了孔逸成的位置,做了我们家的大总管。
可现如今……”
他面上闪过阴郁:“殿下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而起,一时之间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下子真的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贼人混入他们孔家,造成今日之祸。
借着孔府的名头,也借着肃国公府的势,背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到事发,连累整个孔氏一族,那是他想见的,更是他背后主子的精心筹谋。
一番说辞,情真意切,多叫人心生怜悯啊。
年过半百的人,面露愁苦,唉声叹气的,被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视为心腹的大总管背叛,十几年的时间被蒙在鼓里。
赵盈却嗤笑一声。
这一声弄的孔如玏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抬眼去看,赵盈眼底的漠然令人心惊。
他说的那样可怜,她却好似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