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哀声叹气:“唉,她单位离机场近,结果,她不堵车,我堵了。”
连他那个抱在手里的娃娃都奶声奶气地叹了口气:“唉!笨蛋爸爸!”
男人:“谁是笨蛋爸爸,笨蛋会遗传的知不知道。”
娃娃搂着男人的脖子「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安夏也跟着笑。
三个人无奈买了下一趟飞机的机票,没有直飞了,得转机。
这个小娃娃是个小姑娘,叫豆豆,很乖,一点都不认生,跟安夏嘻嘻哈哈的玩拍巴掌的游戏,两人就「你拍一,我拍一」后面到底应该接什么,进行了深入探讨。
男人是一个汽车工程师,听说安夏就是上回组织318线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我当时看到你们公司的广告啦!我大舅子就在你们公司的新疆分公司上班!!我跟老板说,我们的车,绝对没有问题,应该去参加,老板那个臭傻……”他看了一眼女儿,硬生生地把脏话咽了回去。
“舍不得花钱,就是不肯。现在,那八家公司的业绩都不错,他就怪到我们头上,说是我们的硬件水平不行,比不过其他公司,才会这样,要我们想办法,要是不能提高水平,就换人。”
安夏沉痛地点头。
懂……社畜的无奈与悲哀,遇上热爱甩锅的老板,要么忍要么滚。
“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开个汽修店,凭我的技术,在哪儿都不会缺我一口吃的。”
“吃的!嘻嘻……”小丫头什么都听不懂,只听懂了「吃的」,围着安夏跳起了她在幼儿园学的舞蹈,说要跳给外公外婆看。
安夏和这对父女俩的飞机要起飞了,关手机。
然后就是在甘肃某机场转圈圈等中转,然后又是起飞,漫长的飞行之后,终于进入地窝堡国际机场。
在空中,坐在窗边的安夏发现离机场不远的地方围了好多车、人、还有几大块物件,不知道是什么。
飞机降落,整个机场也是乱哄哄的,所有人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安夏依稀听到什么「砸了」「事故」……
安夏没在意,她在寻找陆雪的身影,说好来接她的,人呢?
她本来说要给陆雪配手机,陆雪说影响不好,不要。
于是,她只能给陆雪配寻呼机,连呼了三遍,让他回电话,没声音没图像,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安夏很不高兴,她又拨通了寻呼台的号码:“呼!给我呼十遍!!”
然后她想起了一件事……哦,陆雪这家伙不会是没带,或者忘记去办漫游了吧。
可恶,等见他,一定要嘲笑他。
安夏深感通讯不便带来的困扰,叹了口气,打算先联系乌鲁木齐分公司,给她弄辆车来。
忽然,她看见问询台旁边蹲着刚才一同下飞机的男人,男人身边站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小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爸,你怎么啦,爸爸,爸爸……”
“怎么了?”安夏不解,男人全身颤抖,安夏以为他得了急病,再仔细看,男人在哭,他压着声音,眼圈通红,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安夏此时听见了更多的哭声,从问讯台那里传过来。
她急步赶过去,听见了人们的声音,问讯台服务人员一遍又一遍地在解释一件事:“cj6901航班失事了。”
安夏此时才知道,原来她在上空看见的那围在一起的人,就是处理航空事故的队伍。
目前伤亡人数不明,伤者都送进了医院。
“伤亡人数都不明,你哭什么!去医院找人,先弄明白!”安夏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分公司的车已经到了,安夏帮男人拎着包,小丫头拉着他的手,硬把他拉上了车。
车子向医院一路呼啸而去。
还没进医院的门,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刚开始找,没找着,安夏一打听,才知道空难的伤者人数太多,分别送往了三家医院的急诊室。
找到第二家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小丫头妈妈的下落,伤得太重,抢救无效。
男人坐在椅子上,无知无觉,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打击实在太大,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早上还一起吃早饭的妻子,怎么就忽然盖上了白布。
小姑娘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茫然地坐在男人身边,不时地抓住他的胳膊摇一摇:“爸爸,怎么啦?爸爸,妈妈呢?爸爸……”
安夏对男人说:“事已至此,马上天就黑了,你赶紧联系你的岳父岳母,赶紧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办。你还要想好怎么安抚两位老人。”
男人的脑子一团乱,不知应该先做哪件事。
安夏拿出手机:“你不是说你大舅子是我公司的人吗?他叫什么?”
男人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安夏没听清,旁边的小姑娘大声地说:“我舅舅叫罗凯!”
安夏打电话到分公司,让经理通知罗凯赶紧到医院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