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立了起来。
一般温热的呼吸对着我的脖子吹了吹,我再也忍不住了,‘嗷——’的一嗓子,就想窜出去。
这一回,身后那人已经有了准备。弯着手臂,一把倒勒住我的脖子,张口就要咬下去。
“等一下——”我脑袋一转劲儿,急急的喊出了声,不待他发问,便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韩青是谁了。”
勒住我的胳膊儿顿住了,就连声音都有些激动的发颤:“你,你知道!?他,他在哪里?”
“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了。”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回答道。
“他在哪里?”他有些迫不急待。
“他呀——他在——”我拉着长音儿,突然的指向身右侧的某一点,叫道:“他就在那里。”
身后的他,直觉的扭头去看。
我便趁着他分神之际,甩开他已松了的胳膊,拼了老命的往回跑。
迎面吹起了一股冷风,卷着积雪吹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眨了眨眼睛,把吹进眼睛里的碎雪挤出去,想要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再次睁开眼睛,视线的确是清楚了不少。同时的,也让我看清楚了,像鬼魂一样,无声无息的越到我面前的站定的人影。
再一次的被捉住,我算是彻底的失去了逃脱的希望。
我冲着背对着月光的他,闭眼睛,扬了扬下巴,大义凛然的道:“要动手就快些。”反正也逃不了了,索性大方点的送上去。不就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
扬了半天,也没见动静。我感到有些奇怪的微睁开了眼。
啊——
一张放大的脸孔,就紧贴着我的鼻子尖儿,像是要把我仔仔细细的看个清透。估计是想着,待会打哪里下口呢。
我惊骇过后,借着清冷的月光,将他相貌全数看了个清楚。
这一看清楚不打紧,我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半天出不声。
他好像已经认出了我,露出雪白的牙齿,冲我阴森森的‘嘿嘿’一笑。伸出一根冰冷的手指,拂上我的脸颊。似惜宠又似意外的低喃道:“瞧瞧,瞧瞧,我弄到了一个什么宝贝?一模一样的脸蛋,连名字都很像。韩青,韩情。嘿嘿——”
我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心中暗道:“我这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差,竟然还真就是他。想不到,他竟然还没有死。”
这个他,并不是别人。正是我在回洛城途中,遇见的那个会吸食人血的纳兰鸿兹。
秋兰和另外一名宫女,想也知道是他杀死的,也只有他有那个喜好。想不到,那些传言还真就说对了。他可不就是妖魔吗!
我闭了闭眼睛,暗叹自已运气不好,在这里碰到了他。
想想那日,走出森林里时,听见的那些吼叫,充满了戾气。这回落到了他的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呢?
我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呢?好不容易才从宫里出来,本指望着再过两天,混得熟些了,就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这下可好了,又碰上他了。
我这厢暗自哀嚎不已,纳兰鸿兹贴着我跟前,那他那根儿冰冷的手指头,从我的额头开始,慢慢的细滑,一直溜到了我的下颌骨。
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在夜晚里,看起来犹为明亮。射出冷而利的目光,像要把我射穿一样。
我再也忍不住,被他比蛇蝎更为冷毒的目光盯着,上下打量着。咬了咬牙,说道:“想不到——你没死。”
纳兰鸿兹像是我说了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仰头一阵大笑。丝毫也不担心,这样会引来旁人。
我估摸着,田萝也跑回了屋子里头了。这会儿,他都笑得这么大声了,还不见有人出来。想也知道,没有人敢出来救我。
转念又一想,就算是她们都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也还不是过来送死。
罢了,罢了。还是可着我一个人来吧,别把她们的性命也都搭上了。
先前还眼巴巴的盼着她们出来救我,这会儿倒是希望,她们躲得越远越好。
我正自想着呢,就听见睡屋的方向,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还有踩着压实了的积雪,‘咳吱—咳吱—’,凌乱的脚步声。
我越过纳兰鸿兹的肩头,朝着他后面望过去。
月光下,熨整间的十几名宫人,一人手里攒着一柄做活用的方铁,正朝着这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向冷着脸孔,教训我的冯姑姑。远远的就听她冲这边吆喊道:“快把人放了。”
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我竟然感觉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底,窜至全身四肢百骸。
只是短短十数日的相处,她们竟然可以不顾生死的出来救我。比起那些为了权势,可以争斗的你死我活,甚至于不惜杀害众多无辜性命的人相比,她们是何其的可爱、可敬。
在这偌大的一座皇宫之中,被认为是做着最最婢下,最最低贱的活计的浣衣局里的宫人们,有着最难得一颗和金子一般耀眼、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