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兵
苏柳木端了药碗,刚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心焦,便听见有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
“笃笃笃——!”
苏柳木背对窗户,浑身一惊,猛然转过头去,抄起墙角的木棍。
什么人?竟能绕过杨府的暗线?
还没等她靠近,只见那木窗被“吱呀”一声推开,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梁上倒挂下来,手作喇叭状,小声喊她:“柳木姐。”
苏柳木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木棍,看着她,道:“小语呀,吓我一跳,怎的突然来了。”
自从她做客于杨府,叶语安也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地走正门拜访,倒令苏柳木忘了,她也是个翻窗的常客。
叶语安两下跳进窗内,神色一反常态的严肃,低声问:“柳木姐,禁军要破城了。”
“破城?”苏柳木才从杨涧山那处回来,只知道城门从晨时就已然紧闭,想不到城外的禁军已经有所动作了。
“廿信已经带着西北军精锐前去正门迎敌了。”叶语安急起来,语速都快了不少,她拉着苏柳木的手,无意识带了些力度,她压低声,说:“师兄说,要以天文道玉牌,召鬼兵守城。”
“好。”苏柳木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又问:“往何处?”
“上城楼。”叶语安回答道,“现在外面很乱,百姓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城外的禁军在撞城门,柳木姐,拉紧我的手,我护你周全。”
苏柳木看着叶语安,少顷,唤来了小厮,传话道:“告诉杨大人,我有事随朋友出去一趟,教他不必担忧,若有急事便派暗线来找我。”
手下小厮领了话小跑着出去了
……
苏柳木顺着台阶登上城楼的时候,林师和廿信已经守在那里了。
“师兄!”叶语安走在路上前面,看见逐渐升起的太阳将澄黄的阳光洒在林师肩上,她喊,“柳木姐来了。”
苏柳木一路跑来,她没有武功傍身,已经是气喘吁吁,提着裙子,踏上城墙最后一节台阶,抬眼看向廿信。
廿信也在看她。
苏柳木伸出手,将手中最后一枚玉牌递上前去。
那是一枚雕着兰花的玉牌,细看枝叶精巧,含秀委微霜。
林师向前一步,他看向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军阵,攥紧了手中的玉牌。
比在龙夷城时面对阿史那铁骑时要少。
要少得多。
但是那时在龙夷城,身后离长安两千里,身侧有西北军十万人。
而现在,身后就是长安,龙椅上的拥帝是文若公主的胞兄,和叶语安一般年岁;李自离赶往西北,廿信身侧西北军仅有几十人。
对上禁军,便是白白送死。
刘景珉还在宫中,他那边怎样了?若是禁军攻至宫门,他必定也凶多吉少。
城楼位于高处,风刮得又急又快,此时又正值寒冬腊月,那北风如同针刺一般,林师抬手,作势挡风,又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三人。
叶语安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一开口就被灌了满嘴风:“师兄!”
林师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玉牌高举头顶。
叶语安,苏柳木和廿信也随着他的动作,将属于自己的玉牌高举头顶。
林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蒋子道传给他的那枚玉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注入了生命,在跳动。
“家国有难,吾须往矣!”林师睁开眼,死死握着玉牌的手已然爆出了青筋,“今日,林长兮,继吾师蒋子道之衣钵,掌天文道,以四玉牌为令,恳求往昔同袍相随,随我一同守城!!”
十年前蒋子道心血来潮的小玩意,天文道身份的象征,纵然千帆过尽,它依然有统领鬼兵的能力。
四海之下的天文道鬼兵,在这一刻同时接到了天文道的传令!
……
西北边陲的那座小村庄,那位老翁坐在湖边的亭中,拄着他从不离身的那杆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望着东边的天,惊讶道:“长安……?!”
今日天高云淡。
“我要走了。”他转头看向远处的阿嬤,“哎”了一声,说,“等欢欢回来,你告诉她,我往长安去了。”
老嬤对天长叹一声,说:“欢欢走了,你也要走了,走罢,都走罢。”
与此同时,长安外的乌远镇内,同样是一位老者,停下了称量克重的手。他将问诊的流民抛在身后,快步走向屋外去,望向长安城的方向,面上透出不可思议来:“召鬼兵?”
既而他低下头,踢踢匍匐在地上,满身泥泞的的流浪汉,说:“看见了吗,你忌惮了一辈子的东西,后人用他来守长安。”
匍匐在地上的流浪汉没反应,不知道是随着了,还是冻死了。
“罢了。”那老者回身进了屋,将仍在门边地上的褥子扔到流浪汉身上,又转身去拿那还没有称好的药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老了,是不愿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