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皱了皱眉。
痴情的人她见过,但是还没见过陈全这样的。
可或许是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心肠太硬,因此面对陈全这样的表现,她竟然并没觉得多感人至深。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沉声问:“陈大人,恕我直言,斯人已逝,您这样什么都挽回不了,您能让陈夫人活过来?还是能自己死了下去陪她?若是都不能,那陈大人是不是该先看一看这杭州城的百姓?”
男人深情不是错,对妻子忠诚更不是。
可是朱元始终认为这世上有比爱情重要的多的东西。
比如说亲人比如说大局,还有大义。
陈全无视自己母亲的难处,也不顾楚庭川的为难和杭州城百姓的生死,实在是有些过于任性了。
陈全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只想让人快些把朱元拖走。
朱元忍无可忍,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也不知道陈夫人当初看重您什么?陈夫人虽然病弱,也并未给陈家留下香火,可听说陈夫人向来贤名在外,很是孝顺。现在看来,我也算是看出来了,陈夫人的确是孝顺,可你却不孝,陈夫人若是知道你在她死后一蹶不振,不仅不顾母亲劝解,也完全不顾百姓生死,让人家将她视作那等不贤不孝的人,不知道她能不能闭上眼睛?”
她话音未落,外头陈家的管事便立即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扬声喊道:“大人,老太太,不好了!府外来了许多人,把咱们府里给围起来了!”
陈老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诧异问:“什么人?”
管家气喘吁吁的,摇着头有些茫然的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来的人数极多,已经将咱们府里给围的水泄不通,看他们手里都有武器,这怕是来者不善啊!”
不见
陈老夫人多年来随着儿子在任上,也算是很了解如今杭州城的形势,这也是为什么孔夫人会专门上门来找她,希望她能够说服陈全,帮助楚庭川的缘故。
现在邹唤至被赶出杭州,杭州镇守太监等人都纷纷上奏,指责邹唤至越轨,有反叛的嫌疑,人人都知道邹唤至这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可邹唤至在杭州经营了这么多年,哪里有那么简单就认命的?
现在楚庭川正在杭州,邹唤至要先弄死陈全,这再正常不过了。
陈老夫人想明白了这前因后果,顿时跌足叹气:“这是天要亡我陈家啊!”
由不得陈老夫人不害怕,邹唤至手里现在至少只怕也还有三四万人,偏偏陈全是这幅模样,他若是不能出面,那副将可是邹唤至的嫡系,杭州城只怕最终还是要落到邹唤至手里。
而陈全之前可是帮过楚庭川的,邹唤至得手之后,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陈家?
陈家人人自危,连之前跪在蒲团上的小丫头都忍不住哭起来,听了朱元的话,偷偷地爬了起来去了一边。
她们这一起身,陈全那里总算是有了些动静。
他微微笑了笑,抚着陈夫人的脸轻声道:“阿含,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陈老夫人顿时心如死灰。
人家都说她养了个好儿子,有出息,当了大官儿,可是唯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难处,就比如说是现在吧,这样的情况,养儿子究竟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一家子都要看着他媳妇儿的脸色过日子,这也就罢了。
现在他媳妇儿死了,他就万事不顾,根本不管家里其余人的死活。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么急的地步了,但是陈全却还说得出这样的话,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
她冷冷的拂开了丫头的手,自己靠着拐杖站稳了,径直吩咐管家:“不必管他,你自去调动家里的下人和家将,但凡是还能动的男人,都给我拿了武器出去,另外,把表姑娘给妥善的安置好,别让人家受了惊吓,现在就去!”
管事看了看陈全,见他不为所动毫无意见,不由得有些发慌,可是现在他也没了别的法子,见老夫人如此决绝,也只好飞快的应了一声是,紧跟着转身跑出去了。
陈老夫人变又转过头来看着朱元,有些愧疚的摇头说:“小丫头,真是对不住你,让你白跑了这一趟不说,还要跟着我们一道担这个风险,你是个好孩子,我多谢你,只是我们不能连累了你,这样吧,恰好我的表外孙女儿在这里住着,我不能让她出事,恰好要安排她出去,这样,你便同她一道走,如何?”
正说着,外头又跑进来一个中年妇人,她急匆匆的进来,如丧考妣的跪在地上,连声音都是哑的,惊慌失措的道:“老夫人,大人,出事了!表姑娘不见了!”
一直都还算是比较沉得住气的陈老夫人这回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疾言厉色的质问说:“什么不见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
绿衣皱着眉头看着陈家这一团乱哄哄的景象,偷偷去扯了扯朱元的袖子,有些不安的道:“姑娘,我们要不然先回去吧?”
陈家被围起来了,她不想姑娘到时候又要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