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是,是薛凝仗着与殿下有点交情,所以不自量力来了刑部,想要见一见上司赵司正。”
封羡看着薛凝半晌,那张小脸,明明没几日的功夫,怎么就瞧着,比之前又瘦了点似的。
“既然知道,与孤还算相熟,那之前出了事,为何不来找孤?”
封羡眸光敛了敛,最终垂眸,收起了眸子里的所有情绪,让薛凝看不清明。
薛凝的嗓音微哑,“殿下这样的人物,薛凝不敢高攀,也不敢给殿下添麻烦。”
薛凝没有瞧见的是,封羡捏着佛珠那漫不经心的手指,顿了一瞬,随后又继续把玩,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依旧带着几分温润又凉薄的笑意。
“你倒是识趣。”
封羡话落,已经没再看薛凝,而是继续往前走,最终停在了最里面的牢房门口。
封羡的脚步停住,声音漫不经心透着一丝沙哑,“可薛凝,孤有时候,倒也不用你这般识趣。孤说过,你帮孤做过事,也算是孤的人,旁人护不住你的,孤却可以。
所以有时候,你大可不用,一个人在薛家,那般艰难,孤的势,你可以仗,也可以仗势欺人。”
薛凝的指间,莫名紧了紧,攥了攥拳,心口熨帖。
这些日子,无论在薛家多难,发生多少事情,薛凝都是一个人面对。
她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只是今天,封羡的话,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了有人护着,有人会帮她。
可这份相护,薛凝却不敢要,因为她快死了,而封羡,也要选妃,娶其他女子,那东宫,注定与她无缘。
没等薛凝说什么,封羡就接着说道,“你来见赵司正,想必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你确定还要见吗?哪怕你见完之后,你想要做的,会牵连整个薛家,你也确定要见吗?”
薛凝跟薛家如今断了关系,虽然京都城里闹的沸沸扬扬,可是自古以来,为人子女,就算是被逐出家门,对家里也还是有所期盼的。
故而,封羡问薛凝,只是想知道,薛凝心中,对薛家,还有多少期待。
薛凝没有丝毫的犹豫,“殿下,薛凝已与薛家恩断义绝,日后薛凝与薛家再无瓜葛。我从姑苏回京之后,在整个薛宅里,就余嬷嬷还有忍冬,是真心待我之人。
我虽也没有什么大能耐,可也想为我在意之人,报这枉死之仇,想让嬷嬷安息,泉下有知,希望她能瞧见,也能了无遗憾的去投胎了。
殿下既然问我,那我便说了心里话,如今赵司正已经被殿下收押,想来殿下也是想要调查科举的徇私舞弊”
薛凝顿了顿,上前一步,抬头看着封羡,“就如同之前那样,只要殿下愿意帮我,那我也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帮殿下扫除异己,以后任由殿下差遣。”
封羡轻笑,“孤能差遣你什么?”
封羡想,她瞧着柔柔弱弱的,但实际上,比谁都有主意,她真的不愿意做,涉及底线的事情,恐怕怎么也不会做的。
薛凝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封羡贵为太子,手下能人众多,她薛凝又能有什么事,让封羡差遣的?
就算是想要给封羡卖命,恐怕表忠心都要排队。
薛凝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封羡会不会答应,让她见赵司正,毕竟封羡竟然也明白自己的来意,那科举徇私舞弊之事,确实兹事体大。
幽暗的牢房里,火光闪着,沉默的仿若针落地都能听见。
就在薛凝以为,封羡沉默良久,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时候,却听见封羡似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薛凝,那你便先欠着孤吧,等孤想好了,定要你还。”
“薛凝谢过殿下成全。”
薛凝这一生,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别人对她一分好,她都想要十分偿还。
可是封羡
她的命所剩无几,她不知道,等封羡想好了,让她偿还的时候,她是否还在人世。
“薛五姑娘,赵司正就是在这间牢房。”
邵晟跟着封羡,两个人已经走远,薛凝站在牢房门口。
“大人,是我”
牢房里,赵司正坐在角落里,脸上一片颓然,整个人也没有了往日里在酿酒司时候的端正,此刻听见薛凝的声音,转过头去,眸底有些震惊之色。
“薛凝!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司正刚刚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出了什么幻听,没想到真的有人来看他了,竟然是薛凝!
赵司正连忙起来,踉跄着跑过去,双手抓着牢房的木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