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婉的驸马可不是什么河间府辛恭。
送走杜知邑后,赵盈在正堂屋里呆坐了很久。
她对河间辛氏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那样的人家是传世的富贵,人家才不会搅和到朝廷纷争中来,就算推恩得了京官,内迁回京,只要辛家人不想,朝堂上的那些人也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置身乱流,却能够全身而退。
或许赵承衍知道的会更多些,不过也不能全指望他。
姜承德现在还有所收敛,毕竟刘氏才刚过身不久,赵婉明里是不能为获罪的母亲服丧的,但姜家也不至于现在就逼着她去嫁人,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上一做,少则要等上个一年半载,才好为她说亲事。
她扬声叫徐冽,玄色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定定站立,一言不发。
赵盈每回见徐冽都存心打趣的,今日心情不佳,也没了兴致,只闷声吩咐他:“你派个人去一趟河间府。”
徐冽略想了想:“殿下是想查辛家人?”
赵盈揉着眉心交代他:“我不想被言官的口水给淹死,记得叮嘱他们在河间府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了辛家的人。”
其实这事儿真不妥当。
辛氏一族的恩宠,是独一份儿的,不管坐高台的是谁,只要这江山还是赵家江山,辛氏就能维持他们家的荣耀,反正怎么着都有御史言官帮着他们说话的。
“殿下,杜三郎说的那事儿,八字没一撇,您现在就派人去查辛家人,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说要真惊动了辛家的人,这……怎么交代?”
徐冽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劝她。
他很想告诉赵盈,不然先找燕王商议再说。
但赵盈行事什么样,他有些数,说了也是白说,是以才把那些话吞回肚子里去。
“交代什么?”赵盈咂舌,面色不虞,“你现在这意思,是我怕了辛家?”
“我只是觉得殿下没必要惹麻烦。”她面色不虞,徐冽却面不改色,“姜承德想让二公主嫁辛恭,也要看辛氏答不答应,辛恭将来是要袭爵的,他如今又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说不定辛家早给他相看好了人家,姜承德是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我才让你去查啊?”赵盈觉得头更疼了,“我不是一时冲动就派人去河间府,我也没想招惹辛家的人。
但是徐冽,如果姜承德不是一厢情愿呢?
你也会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私下里已经跟河间府联络过,跟辛家人通过了气儿呢?
你叫我别冲动,是打算让我等着看父皇下旨赐婚那一日?”
她话音落下,见徐冽嘴角抽动,一抬手:“也不用跟我说什么先去找皇叔商议这样的话,难道我一辈子靠着皇叔过日子的?”
至此徐冽才不好再多做规劝。
赵盈的确是打心眼里敬佩他,是以几乎没跟他高声说过话。
他知道这位殿下骨子里的桀骜,也晓得她一贯不爱听人再三规劝。
她做了决定的事,交办下去,底下的人只管照办。
不论是她身边伺候的宫娥,还是周衍李重之之流。
徐冽亲耳听见过的,就连宋怀雍,也并不是那个例外,她只是态度稍和软些许而已。
他收了声,把赵盈先前交代的话一字一句牢记在心里,很快又消失在赵盈眼前。
赵盈再三想来,此事她虽不指望赵承衍来拿个主意,但知会他一声总没什么坏处,况且派人赶往河间府也需要时日,她目下的确需要从赵承衍口中得到更多有关于辛氏的消息。
她如今行事,赵承衍大多都不过问。
故而即便杜知邑登门来与她议事,赵承衍也没想过掺和进去。
杜知邑离府他是知道的,但算算时辰,小姑娘在正堂呆坐了竟有小半个时辰。
这么半天她才去而复返。
赵承衍手上的书卷就没再翻动过。
她回他书房的时候仍旧只有长亭守在外面伺候。
见了她,侧身请她入内去,就继续做起他的“门神”来。
赵承衍细观她面色,想了片刻,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赵盈还是缜着脸,面皮紧绷着,一面落座,一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她看得久了,看的赵承衍浑身不舒坦,才蹙拢眉心问她:“盯着我看什么?”
她摇头:“我还以为皇叔会急着问我出什么事了。”
“你跑来书房见我,不就是想跟我说吗?用不着我问你。”赵承衍点着桌案,“况且你不是三岁的孩子,用不着我时时刻刻提点你,照看你。”
对于赵承衍,赵盈偶尔还会觉得,是她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他从前是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或许他希冀的生活,是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只不过后来突然冒出来一个她,又老想缠着他不放,再加上种种因素,弄成今天不得不帮衬着她的局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