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这么差劲,还敢孤身一人跑出百草堂?!谁给你的胆子?师傅老人家么?”
鸾鸾脸蛋肉肉被他往外扯,口齿不清地讨饶:“我错了,大师兄,我就是想和你过七夕才跑出来的。”
“乖乖,你什么时候这样任性?”
他明明写了书信叮嘱鸾鸾安生留在越州。
陈谓仍觉心有余悸。
江湖险恶,一个不小心,鸾鸾很有可能就会死在半道儿。
若真如此,那他辛苦奔波是为谁?
鸾鸾双手合握陈谓揉她脸的那只手小臂,软软糯糯地认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师兄,你可千万别生我气!”
陈谓看她脸颊被他捏得一片粉红,心中又怜又爱,到底是选择放过她。
他其实哪里忍心苛责她?
小师妹思念他,他何尝不惦记她?
他太懂相思滋味,当真煎熬,因此心底也不舍得对小师妹生气。
他松开手,低头响亮地“吧唧”亲她脸蛋一口,揽住她腰肢:“日头晒,走,我们进屋说话。”
两人往屋内去,陈谓落座在圆桌旁的圆凳上,随手一拉,让鸾鸾横坐在他腿上。
两人自小亲近惯了,有时候投宿破草庙,鸾鸾连块干净空地都找不到,陈谓二话不说就会把自己当靠背椅子给鸾鸾坐。
因此眼下鸾鸾也没觉不合适,安生地靠着陈谓肩膀,整个人赖在他怀中,双脚在半空悠哉地踢踏。
陈谓把玩她的手,问:“你身体不好,贸然离开百草堂,张婵难道都不阻拦你?”
虽说他早知张婵冷心冷情,可也不至于这样没分寸,毕竟,她明明知晓鸾鸾对他的重要性。
若鸾鸾出事,他恐怕连百草堂也不会放过。
鸾鸾拿出药瓶子,倒出一颗药丸,解释:“张医女思虑周全,我执意要出来,她就给了我凝心散,让我每日服用。”
陈谓关心道:“今日的份吃了没有?”
“还没。”
陈谓倒了一杯温水喂到鸾鸾嘴边,鸾鸾顺势吃了一颗凝心散,就着陈谓的手喝水服下。
陈谓眉心微皱,面色有几分沉凝,鸾鸾单纯,可他却不傻,鸾鸾的病情一直由张婵控制。
张婵对于病患还算上心,一直亲力亲为。
鸾鸾要走,她就提供凝心散,可见是早就炼制好的。
可他又想不通,张婵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心底,到底是一团疑云。
鸾鸾见陈谓发呆,疑惑地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大师兄?大师兄?”
陈谓回过神,抓住她手,指腹摸了摸她虎口,笑了笑:“怎么了?”
鸾鸾略有不满:“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遍都不理我。”
“没想什么。”
陈谓目光扫向鸾鸾头顶发髻斜斜插着的蝴蝶流苏步摇,干脆转移话题。
“对了,我送给你的美人蕉簪子呢?今日怎么没戴?”
美人蕉发簪是陈谓送给鸾鸾的定情信物,鸾鸾宝贝的紧,天天都戴着它。
“这……”
提及此事,鸾鸾不免心虚,她抬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蝴蝶步摇的流苏,神情犹豫,说话吞吞吐吐。
“我……不小心把它弄坏了,途经博陵的抱节真君庙,我便将美人蕉簪子埋在后院的红杏树下,以求抱节真君保佑你我相守一生,白头偕老。”
这样听她一说,陈谓反而开怀:“好啊,抱节真君一定会护佑我们的。”
他还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件事,鸾鸾你做得极好。”
看陈谓一脸无知无觉,还以她为荣,鸾鸾的愧疚感几乎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抓住陈谓的手,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道:“大师兄,我……有事情要跟你坦白。”
鸾鸾神情惶然不安,陈谓定了定神,摸她脑袋,安抚她情绪,豁然道:“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害怕?可是一路上不小心闯了什么搞不定的祸事?别怕,无论什么事,师兄都能给你摆平。”
他越是这样,鸾鸾越是惭愧,她低下头,情绪沮丧,嘴唇轻轻开启,却连句话都吐不出来。
陈谓只好耐心引导她:“我听皮猴子说,你在怀陵多亏陆少主相护才得以平安?”
“这么说的话,我可得好好感谢陆云锦对我家小师妹的搭救恩情。”
“嗯……”鸾鸾呐呐地嘀咕:“大师兄你不用谢他。”
“这是为何?”
鸾鸾又不说话了。
陈谓也不追问,索性另起话题,“对了,你和陆云锦是怎么认识的?为何他会和你一块来陇西?”
鸾鸾干脆一五一十交代,把她被阿桔绑架,再到陆云锦相救等一系列事情都说了,唯独隐瞒了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的事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到底,她不愿意看见大师兄伤心难过,也不愿意瞧见大师兄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总归是她自私了。